,眉眼里藏了不动声色的笑意,不是轻慢,是一种天下在握的笃定,“三对三,总归能打个平手?你说过我有大机缘,若是这就滚回中原,倒霉的不是你,是我。”
墟葬愕然,他无法推算清晰自身命运,但炎柳并无性命之忧,他是否杞人忧天了呢?
有些人注定是天之骄子,遇难呈祥。墟葬注目炎柳云淡风轻的样子,时运临头,境随心转,说的便是此时此人。他隐隐有种感觉,不该再强求炎柳,随其自然为好。
“既然你执意北行,我便由你。日后回中原,我那遁星福地随你住多久都可,你看中的宝贝只要一口气搬得动,拿多少都行。”墟葬说完,一对眉毛仿佛牵连到一处,依然苦恼地皱着,慢慢摇头往外走。
炎柳听得两眼放光,恨不得对了他的背影高声嚷嚷:“你还有多少仇家?不如多来几个?喂……”
次日清晨,墟葬在居处梳洗完毕,仍是买了几张饼,正想牵了骆驼上路,前面走来一对母女。
“真是巧呀,又见面了。”迎面那女子巧笑倩兮,眸子里有一种媚,让人想起湖蓝的碧水。她今日穿得仍是花光明丽,来往行人看花了眼,走远了也要恋恋不舍地回头。
墟葬很想装作不认识,但他此刻戴的这张脸,很不巧,是见过她的,当下只得一笑。
“相逢即是有缘。北荒辽阔,难得见到中原来客,妾身正想用些茶水,请先生共饮一杯如何?”那女子靠近,如兰麝逐风,裹挟了沁人的美。
“夫人客气,我请这小娃儿吃点东西吧。”他笑容里有种认命的坦然。
墟葬就地系好骆驼,在那家食肆点了蜜酿与乳酪,又帮女娃儿搭了一个座,安安稳稳坐定。那女子无视周遭客人肆意打量的目光,专心地用美目望着他,笑吟吟地。那三岁多的女孩也是如此,仿佛墟葬是一朵仙花,能看出琳琅宝气,溜溜的眼珠儿盯紧他不放。
墟葬平素自诩风流,此时浅笑凝看这两人,看似色迷迷的,心中已不停在盘算吉凶。
“这回公子可说名姓了么?”
“别喊我公子,一把年纪的人了。”墟葬笑了笑,“我姓叶。”
“叶爷?”女人妩媚一笑,花容璀璨,“先生说笑了,我可不惯叫人爷爷……小女子名叫娥眉,这是我女儿纤纤。”
她换过称呼,将名字和盘托出,墟葬盯着她,仿佛沉迷在明丽耀眼的彩衣和妖娆蛊惑的笑容中。女人抱起怀中的孩子,细绢衣裤,一双漆黑灵活的眼珠儿,冰肌玉骨,透出与世无争的纯净。
“虽名纤纤,却非弱质,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墟葬赞叹,又认真地瞥了娥眉一眼,一个妖媚一个出尘,若是亲生母女,其父不知是何等人物。
“那日打断了先生,不如,先生再念一首诗?”娥眉吐气若兰,鬓影衣光,俏生生一只狐狸模样。
墟葬没有拒绝,想了一想,便悠悠吟道:
“驿路经逢信可招,何辞慷慨坐吟骚,诗成每愧题云殿,兴到无妨爱野庖。
明月菰芦鸿北国,秋风庭院露中宵。迩来浮世难期会,未允空弦久不调。”
墟葬的语音铿锵有力,如金石作响,同时,凌空拂指,仿佛指下有泠泠弦音,悦人耳目。娥眉眯起眼细细看着,眉眼里的笑意宛若浅溪,一点点流到人心里去。
她咀嚼半晌,叹道:“先生大才,我听得半懂不懂的,让先生见笑了。”
“是我掉书袋,惭愧惭愧。”墟葬看了纤纤一眼,小女孩眼中闪着聪慧的光,像是都明白。
“不如先生说个故事解闷?纤纤你说好不好?”娥眉挽起女儿的秀发,小女孩欢喜地拍手。
墟葬轩眉一振,玄黑的眸中仿佛洞悉前世今生,他凝视碗中蜜酿,流金色的液体如萤火荡漾,“既是如此,我便胡乱说一个,打发辰光。小丫头,你听了,莫要害怕。”
纤纤露齿一笑,竟有几分妩媚气,墟葬忽然忆起一些烟尘过往,薄幸无忌,恩怨交错。
“我在年轻时,很喜欢流连烟花巷陌,那些瓦舍勾栏、秦楼楚馆,常请我去寻吉宅,看风水。一来二去,认得几个色艺俱绝的慧黠女子,其中有一个,名叫碎锦,姿容甚美,歌舞绝伦。”他的声音仿佛吟唱,话语间有琴瑟和鸣,筝箫齐奏,便看见春风十里妖娆路,偎红倚翠,如痴似醉。
娥眉明眸流转,似乎并不怪罪墟葬说这些教坏小孩子,吃吃笑道:“先生莫非爱上了她?”
墟葬摇头,曼声续道:“她的心志不在风月。碎锦是好人家的女子,可惜自小有个薄情的爹,为了荣华抛妻弃女,他们母女俩流落异乡,只得寄身勾栏,聊以为生。她虽至孝,但其母缠绵病榻,过世之后,她便向我求教堪舆之术,要为娘亲寻找一块风水宝地。”
娥眉嫣然笑道:“她娘若葬得好,她便脱籍有望,的确是个聪明女子。”
墟葬又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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