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哑舍·五明扇 （3 / 7）

的，在昨日御书房因为李善长一案顶撞皇祖父，他也有所耳闻，他本不想在其中有所瓜葛，但今日大本堂又少了几名学子，其中就有和他交好的程聪，这让他实在是按捺不住。\n 待上朝的大臣们各自前往官署，朱允炆确定今日并无大臣在早朝上被迁怒斩首，便确定了今日皇祖父的心情应是不错的，放下了心，掉头捡了条路往御书房而去，一路上所遇的太监宫女均侧身低头向他行礼，连侍卫们都没一人敢拦阻于他，他们这些在宫中行走的人好像更能体会到外廷的动荡，连那些高官贵族们都朝不保夕，更何况他们这些下等人。\n 朱允炆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御书房，守在门外的是皇祖父最信任的太监而聂，朱允炆和他低声问了好，后者极是受用他这种态度，温和的让他先进暖阁等候，在快步走进去通告，朱允炆站在剔红锦地嵌百宝屏风外，隐约可以听见皇祖父的声音，不一会儿而聂便走了出来，朝他点了点头。\n 朱允炆察言观色，觉得而聂的表情平和，便知道今天皇祖父的心情确实不错，这才放心走进去给皇祖父请安。\n 朱元璋今年已经六十三岁，是知天命的年纪但看上去依旧是精神矍铄（jues huo),事必躬亲。朱允炆请完安后抬起头来，发现自己的父亲果然在御书房内，而坐在御案之后的皇祖父依旧手中拿着他那把扇子，不管现在已经是寒天地冻，从不离手。\n “允炆 ，你来得正好。”朱元璋慢慢的摇动手中的折扇，带起的风让他胡须缓缓飘动，双目微闭，看上去平静而祥和。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位大明帝国的主人却远没有看上去那么无害，只听他徐徐说道：“你今年已经十四，在大本堂学了那么久，也应该懂点朝堂上的事了，你觉得李善长一事如何？”\n 这是一个极难回答的问题，但朱允炆主动来这里，便早备着被皇祖父提及此事，所以迎着一旁父亲担忧的目光，朱允炆平静回答道：“皇祖父行事自有道理 ，只是牵连的人太多，恐怕会有违天和。”\n 朱元璋摇动扇子的手微微一顿， 微闭的双目缓缓睁开一线，不知喜怒。\n 朱允文此时却看到了御案之上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一件东西。\n 这里是大明帝国最豪华的宫殿，殿顶上上有精致的斗拱和镶金的天花藻井 ，撑殿的圆柱重檐上都盘着金龙，脚下踩的是波斯长毛地毯，桌上摆的是绛州澄泥砚，彭氏湖州笔，还有洪武年间新烧制的洪武青花瓷笔筒等等林林总总价值连城的器物，可就在这样的环境中居然有一根荆棘摆在御案之上，显得尤其格格不入。\n 此物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自然是皇祖父派人寻来的。而皇祖父为何会派人寻此物？而自然是想说明什么。\n 朱允炆本就是很聪明的一个人，自然不会认为皇祖父这是要谁负荆请罪 ，稍微一思考便得出了答案。\n 朱元璋一直留意着朱允炆脸上的表情，见状便问道“看出此物的深意否？”\n 一旁的太子朱标心里一阵紧张，他和父皇刚下朝，还未言及于此。他自然能看出父皇的心思 ，但儿子毕竟年纪轻轻，他怕他会应答出错。\n 只听朱允炆温文尔雅的缓缓说道“皇祖父选的这根荆棘，代表的应是大明帝国，现在帝国初建，根基不稳荆棘丛生，皇祖父的意思，应该是想把这根荆棘上的刺都拔掉，让父亲比较容易的握在手里而不受伤。”还未变声的少年声音显得有些稚嫩， 但听上去却是令人无比舒服。\n 太子朱标提起的心重新放回肚子 ，起身恭敬道“父皇用心良苦，儿臣诚恐”\n 朱元璋此时并不在意朱标的态度，而是合上折扇，隔空点了点那边的朱允炆道“允炆，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想说的？”\n 朱允炆垂下眼帘，紧攥拳心用刺痛来给自己以力量。他听到自己稍微颤抖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响起“皇祖父，可是你要如何确认你砍掉的都是荆棘，而不是未来可能生出的枝桠，甚或有可能是以后的枝干呢？”\n 太子朱标狠狠地吃了一惊，随后心情变得复杂起来，其中有着担忧又有着自豪。

\n 毕竟这样的话语，也就只能是初生留犊不怕虎的少年郎 才能说得出。\n 朱元璋并未动怒，反而是欣赏的看了眼站在殿中央的孙儿，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今天你来这里，是为了你的父亲？还是为了那些官员？还是别的什么目的？”\n 朱允炆的身躯微微一僵，他自然可以说是为了担心父亲触怒皇祖父 ，也可以说是不忍皇祖父杀孽太重有违天和。甚至还可以用四书五经中大段大段的道理来驳斥他。但他忽然想到父亲曾经对他说过的一句话。\n 永远不要在你皇祖父面前说谎\n 所以，朱允炆低下了头，老老实实的承认道“我的同窗程聪今天没来大本堂上课。。。。”\n 朱元璋轻轻地展开折扇，像是很满意孙儿的回答，微翘嘴角点点头道“朕知晓了，明日便任让回去上课。”说到这里，他停顿了半晌，这才郑重的说道“